第322章 练兵(1 / 2)

青山 会说话的肘子 2393 字 1天前

夜色下的狭窄胡同里,蒙面之人在前面谨慎探路,袍哥与二刀在后面跟着。

胡同外,时不时便能听见有人急促跑过的声响,打行的把棍们正满城搜查,似要将外城翻个底朝天。

二刀放慢了脚步,瓮声瓮气道:“哥,咱们只分一成会不会有点少?”

袍哥看了一眼蒙面之人的背影:“不怕少,就怕一文钱都分不到。此人连外城的路都认不得,咱们能不能信他还两说。”

二刀小声道:“他有问题?”

袍哥嗯了一声:“他若不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还能信一些,可你也看见了,咱们这一路走来,哪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不把你按斤卖了便不错。”

二刀神色凝重:“那怎么办?”

袍哥用小拇指挠挠头皮:“跑?不行,咱不能不讲道义。”

此时,胡同外又有十四五个和记把棍明火执仗,从胡同口穿过。

有人高声交代道:“你去东边的福来客栈,王东,你去状元客栈,记住,遇到进京赶考的士子客气些,别他娘的惹了未来的官老爷。”

蒙面之人拉着袍哥和二刀,并肩躲在青砖灰瓦的阴影下,等和记的把棍离去。

沉默中,蒙面之人忽然问道:“两位方才在聊什么?”

袍哥回应道:“我们在说今晚极为惊险,若没恩公出现,我们兄弟二人只怕要交代在那了。”

蒙面之人嗯了一声:“敢问袍哥,你那一手跤术是从何处学来的?”

黑暗中,袍哥瞳孔一缩,面色却不改:“我在老家豫州拜师学来的,老师父精擅跤术。”

“哦?”蒙面之人漫不经心道:“既然是精擅跤术的,想必很有名,我说不定听过他的名字。”

袍哥面色藏在阴影里:“老师父并不出名,是个隐士。”

蒙面之人又道:“那我方便拜访一下吗,我也对此有些兴趣。”

袍哥笑了笑:“去世了。”

“这跤术可有名字?”

“柔术。”

“为何叫柔术?”

“嗯……以柔克刚之术。”

蒙面之人听着袍哥一本正经的睁眼说瞎话,却也没有拆穿。

他转头扫了二人一眼:“劳烦给我说说,和记和福瑞祥都有多少把棍,如今孰强孰弱,八大胡同里又有多少人在盯着?”

袍哥靠在墙上介绍道:“这外城分为八大坊,崇北坊、崇南坊、正北坊、正南坊……八大坊里,四个在和记手里,三个在福瑞祥手里,崇南坊则归漕帮。”

袍哥继续说道:“除了八大坊,其中琉璃厂、潘家园、八大胡同,这三个地方最来钱的地方是单拎出来的,以每月撂跤定地盘。和记养着七八百号人,福瑞祥养着六七百号。”

蒙面之人皱起眉头:“这么多?”

袍哥悄无声息的观察着蒙面之人的反应:“恩公,您手下有多少人?”

蒙面之人随口回应:“三十多号。”

袍哥一怔:“这些打行盘踞京城日久,您若手底下只有三十余号人,我奉劝您还是趁早脱身吧。”

蒙面之人并未回答,他听着胡同外渐渐安静,转身出了胡同,直奔宣武门。

快到宣武门时,袍哥远远看见二十余名五城兵马司将士值守在朱红大门前,他开口唤道:“恩公,我二人没内城户籍、没官府路引,进不去的!”

可话音刚落,三人身后又传来把棍的呼喊声,袍哥回头看见连绵的屋脊后有火光晃动,越来越近,他只得硬着头皮,跟这蒙面之人往宣武门闯。

过宣武门时,五城兵马司的将士抬起手中长戟:“内城户籍,亦或路引……将你面上的布摘下来!”

蒙面之人拿出一块腰牌,在其面前一晃而过。

却见五城兵马司的将士面色一变,赶忙闪身退至一旁,再不出声。袍哥与二刀相视一眼,心中惊异。

蒙面之人领着袍哥与二刀来到一家客栈前,掏出一枚碎银子塞进两人手里:“想来打行这会儿是进不了内城的,你们二人今日在此歇息,明日亥时,我会在客栈外吹一声口哨,届时我们一同前往李纱帽胡同立棍。”

说罢,蒙面之人转身便走,直到走出数条街,陈迹这才拉下蒙面的布,长长的出了口气。

他搓了搓脸颊,感慨一声:“你们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啊?”

此时此刻,二刀站在客栈门前,转头看向袍哥:“哥,咱们要等他吗?”

袍哥摇摇头:“不能等,他手下只有三十多人,去找打行也只能是找死……走吧。”

……

……

清晨,鸡鸣声起。

小满抱着小黑猫睁开眼时,床榻上已经不见了陈迹的踪影,只余下桌子上留着一张纸条:找张家借六架马车。

陈迹独自出了勤政园侧门,门前,齐斟酌正靠在墙上打着哈欠。

他见陈迹出来,当即来了精神,上前邀功:“师父,你要的毛竹我给找回来了,就在都督府里搁着呢。”

李玄皱眉道:“做这么点小事,还需要你师父夸你吗?”

陈迹不动声色道:“听说昨晚外城的打行闹起来了,你们有听说吗?”

李玄摇摇头:“没听说,那些打行上不得台面,他们也不敢闹到内城官贵面前。真闹起来,惹得五城兵马司出面镇压,要死不少人。”

陈迹恍然,难怪把棍们到百顺胡同时被人拦下。

齐斟酌鬼鬼祟祟的问道:“师父,你昨晚去八大胡同了?怎么不喊着我。”

陈迹随口道:“我昨天去天桥看撂跤,回来时从正阳门过,正巧看见里面喊打喊杀。对了,外城的和记、福瑞祥你们听过么,什么来头?”

齐斟酌摇摇头:“谁会在意那些下九流啊。”

三人跨过太平桥,李玄说道:“我倒是听说过,和记是老字号了,自己旗下也有些酒肆、青楼的产业,但主要来钱还是欺行霸市,收平安钱。不过它早些年也不是这样的,最早做的是看家护院、走镖押镖的生意。”

拐进西长安大街,李玄继续说道:“和记当初以忠义二字成名,老帮主忠义无双、急公好义,有道上的人落了难,他都会出盘缠相助。此人又嫉恶如仇,押镖从不与匪类相交,全凭一身硬本事走路、过桥。传说他曾经帮过的一个江湖中人在太行山落了匪,他押镖第十三年经过太行山时,那马匪闻听他要从此处路过,便下山守在路边敬了一碗酒。这位老帮主没喝酒,反而亲自将那马匪杀了,又找诸人见证,将山上的钱货分给了附近县城里遭马匪侵害的苦主。”

齐斟酌瞪大了眼睛:“以前还是朋友呢,说杀就杀了?”

李玄斜睨他一眼:“你当太行山匪是什么?但凡有名的土匪手上都沾了上百条人命,抢回山上的民女都有数十个,山下村子里有人成亲,新娘子第一夜要留给他们,这种人不杀留着作甚?要我说,杀得好!”

齐斟酌砸吧砸吧嘴:“那倒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