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晨的躯体开始消散，但他笑得畅快淋漓：“老伙计，我这辈子总算没白活。“他最后看向泪眼朦胧的波塞西，“这次...可能换我先走一步了。“

唐晨的身躯正在消散，化作点点血色光粒，飘散在空气中。

他的面容苍老却平静，那双曾经令整个杀戮之都颤抖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温柔。

波塞西冲了上去。

她的权杖跌落在地，海蓝色的长裙在风中翻飞，像是追逐了百年的海浪终于扑向岸边的礁石。

她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唐晨即将消散的身体。

“唐晨……“她的声音颤抖，眼泪夺眶而出，滴落在他的衣襟上。

唐晨怔住了。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子，银发如雪，眼眸如海，百年来从未变过。

他枯瘦的手指轻轻抬起，想要触碰她的脸，却在半空中停住，仿佛害怕这一切只是幻影。

“……西儿？“

这一声呼唤，让波塞西的眼泪彻底决堤。

“是我。“她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白皙的脸庞上，“是我，唐晨……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唐晨的指尖微微颤抖，触碰到了她的泪水。温热的，真实的。

“……对不起。“他低声道，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百年孤独磨碎了灵魂，“我让你等了这么久。“

波塞西摇头，泪水顺着他的指节滑落：“不，是我该说对不起……如果当年我执意要跟你一起离开海神岛的话，可能我们也不会分开那么多年……“

唐晨苦笑：“修罗神考……呵，那不过是我自己的执念，我想着成为修罗神的传承人可能就配得上你了，结果…。“

他缓缓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抚过她的银发。

“当年离开海神岛时，我就该告诉你……“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我从来不是为了成神才走的。“

波塞西怔住：“那是……为什么？“

唐晨的目光穿过她，仿佛看到了百年前的自己——那个骄傲到不肯承认心意的傻瓜。

“因为我不敢。“

“不敢什么？“

“不敢承认……我早就爱上你了。“

波塞西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百年前，他们曾并肩站在海神山的悬崖边，看着夕阳沉入大海。那时的唐晨说：“等我成神归来，再与你共赏这片海。“

可她等了百年，等到白发如雪，等到心如枯井。

而如今，他终于说出了那句话。

“……傻子。“波塞西哽咽着，将脸埋进他的胸膛，“你知不知道，我宁愿你永远不成神，只要你活着回来……“

唐晨的身体消散得更快了，血色光粒如同细沙般从她的指缝间流逝。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西儿，听我说。“他捧起她的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修罗神考侵蚀了我的神智，让我变成了杀戮之都的怪物……但我从未忘记你。“

“每一次杀戮，每一次疯狂，我都能在血海里看到你的眼睛。“

“……那是我唯一还能保持清醒的理由。“

波塞西的泪水浸湿了他的掌心。

“唐晨……“她哽咽着，却突然笑了，“你知道吗？海神岛的大祭司，本不该有私情。“

“可我这一百年……每一天都在想你。“

唐晨的瞳孔微微收缩，随后，他低低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