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枪兵之后,是大刀兵,一旦战马冲入军阵中,他们手中大刀,那是上砍骑兵,下砍马腿。
在刀兵之后,是弓箭手,在敌骑冲击军阵之前,负责箭雨覆盖!
这种搭配方式,是张懿这些年总结出来的,以步兵对抗骑兵最好的方法。
“轰,轰轰!”
片刻之后,蹄声如雷,地面颤动,五千鲜卑铁骑宛如利箭划破虚空一样,朝并州军激射而来!
张懿骑在马上,看着越来越近的敌骑,嘶吼道:
“将士们,鲜卑杂碎,入我疆土,烧我家园,杀我乡亲,辱我妻女,我们应该怎么办?”
张懿身边的亲卫,立马齐声大喝,把张懿的话传到每个士兵的耳朵里。
不少并州军的脑海中立马想起来这些年,鲜卑杂碎在并州犯下的种种恶行,眼睛瞬间变得通红。
“战!战!战!”
张懿略微心安,虽然是遭遇战,但是军心可用,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今日,我张懿,与众将士们同生共死,只有战死的张懿,没有逃走的张刺史!”
“杀!”
“杀!杀!杀!”
远处,正在冲锋的蛮牛看到并州军这边的动静,不屑的一笑,他抬起手作出一个动作。
四千鲜卑铁骑立马分成两部分,贴着并州军的军阵,宛如水流一样朝两边流去。
“射!”
马背上的鲜卑人搭弓射箭,无数箭矢宛如雨点一样朝并州军射去,瞬间就射倒一片。
并州军也是不甘示弱,那些弓箭手也纷纷朝鲜卑人射去,每次箭雨落下,都有鲜卑人掉落马下。
并州军阵是一个巨大的圆形,鲜卑骑兵就围着军阵不断的射击,射击,再射击,虽然并州军弓箭手也有反击,但是双方弓箭手数量相差太大,并州军的伤亡,也是多于鲜卑人。
更重要的是,随着并州士兵的伤亡,本来紧密的军阵,不少地方都出现了空隙。
“哈哈,兄弟们,随我冲!”
蛮牛看到一处缺陷,直接调转马头,朝那缺陷处冲了过去。
杨然是一名盾兵,此时他的右肩上插着一根箭,手臂无力,导致盾牌倒地,露出了一个缺口,他看到鲜卑骑兵朝自己冲来,瞳孔一缩:
“敌人来了,快防御!”
杨然用左手把盾牌竖起来,然后用肩膀死死的抗住:
“兄弟们,防守啊!”
胸口中箭,口中不断咳血的王狗子捡起长枪,一头搭在盾牌之上,然后用身体压住枪尾,他抬眼看向苍穹:
“娘,我来了!”
一名大刀兵,腿上中箭,他尝试了几下,都没有站起来,他索性直接坐在地上,从怀里取出一条手绢,把刀柄缠在手上:
“三娘,别等我了!”
“咻!”
弓箭手王览射出一支利箭,看到敌骑已经冲到了阵前,他丢到弓箭,抽出背后的大刀,骂道:
“狗杂碎,来吧!”
“嘭!”
疾驰的战马狠狠的撞在盾牌上,数名盾兵直接被撞飞,杨然在半空中吐出一口血,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王狗子的长抢刺中了马脖子,但是巨大的冲击里崩断了枪杆,战马带着枪杆,把王狗子压在身下。
冲锋的骑兵,特别是速度已经提上去的骑兵,那就是步兵的噩梦。
弯刀挥舞,无情的收割者一条又一条的性命,生命在这一刻,是如此的脆弱。
另外一支鲜卑骑兵,看到这一幕,立马从蛮牛冲进来的缺口中冲了进来,企图扩大战果。
张懿看到目眦欲裂,虽然慈不掌兵的道理他懂,但是这些士兵,可都是他一个一个招募的,是他花费的几年的心血,训练出来的。
看到一个又一个熟悉的面孔倒在血泊中,张懿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张懿缓缓的闭上眼睛,一行泪水缓缓滑落。
似乎是过去了一瞬,又似乎过去了很久,张懿猛地睁开眼睛,眼底深处,尽是无情的冰冷。
他站在帅旗之下,死死的看着在大军中冲杀的鲜卑骑兵,静静的等着某个时刻的到来。
自古以来,先登,破阵,斩将,夺旗是四大军功,蛮牛早就看到了帅旗,也看到了帅旗之下的张懿。
“兄弟们,那就是大人要的并州刺史,随我捉了他去!”
蛮牛手中的弯刀砍下一颗头颅,然后带人直接朝张懿冲杀而去。
双方越来越近,周围的并州军宛如飞蛾扑火一样朝鲜卑骑兵扑去,用生命来阻挡他们。
鲜卑骑兵虽然依旧勇猛,但是他们的速度,确是降低了很多。
“郝萌!”
张懿的身后,铁甲响动,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
“末将在!”
“莫要辜负了将士们的牺牲,出战!”
“诺!”
“咚!咚咚!”
并州军中,突然有鼓声响起,张懿和鲜卑骑兵中间的并州军宛如潮水一样退去,露出一条宽敞的大道。
蛮牛眉头微皱,他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突然看到张懿身后出现了一队骑兵,这骑兵连人带马,都被铁甲覆盖!
“重……重甲骑兵!”
蛮牛心中一惊,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那重甲骑兵已经朝他冲了过来。
“撤!快撤!”
重甲骑兵的厉害,蛮牛虽然没有遇见过,但汉城以五百重甲骑兵正面击溃鲜卑骑兵的事情,他可是听过的。
蛮牛一拽缰绳,就想避开重甲骑兵,朝其他地方冲去。
不料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断了一条手臂,倒在地上的士兵,猛地抱住了一条马腿,嘶吼道:
“不能让他们走!”
周围的并州士兵脸上顿时露出疯狂的神色:
“杀了我们的兄弟,不能让他们走!”
无数并州军,再次疯狂的朝鲜卑骑兵扑去,鲜卑骑兵宛如进入泥潭,丝毫动弹不得。
“轰隆隆!”
铁盔面具下的郝萌,眼睛也有些泛红,这些兄弟用生命给他们创造的机会,他们怎么辜负!
“玄甲重骑,随我杀敌!”
百余名铁甲重骑在郝萌的带领下,带着摧天毁地的威势撞向鲜卑骑兵,蛮牛挥刀砍杀了抱着自己马腿的家伙,再想要逃,重甲铁骑已经冲到了自己面前。
蛮牛心中发狠,他扬起弯刀朝前面狠狠砍下。
“铛!”
金铁交击,火花飞溅,发出刺耳的声音,敌人却是纹丝不动。
不等蛮牛变招,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就从对面传来,蛮牛的手腕被折断,然后就是手肘,肩膀……
要说步兵面对骑兵的时候,那是不堪一击,那鲜卑骑兵面对重甲骑兵的情况,那就是摧古拉朽!
百余名骑兵宛如一柄巨大的重剑压向一个洋葱一样,把鲜卑骑兵一层又一层的撕开。
前面的鲜卑骑兵来不及逃,全部被重甲骑兵碾碎,而后面的鲜卑骑兵见势不妙,立马掉头逃窜。
可是他们刚刚脱离军阵,就发现左右各有一支汉骑,正朝这边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