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遇见你,是我最幸运的事(1 / 2)

>我是祁奥阳,穿进《凹凸世界》时带着双系元力:圣光织愈能白骨生肌,赤狱裁罪可劈山断岳。

>自由丛林初遇格瑞,他正被魔兽围攻,银发染血。

>“别动,”我捏碎白玉铃铛,光丝没入他伤口,“治好前死了多可惜。”

>他反手扣住我手腕:“你究竟是谁?”

>后来全大赛都看见——

>高冷的格瑞替我梳长发,巧克力总出现在我枕边。

>当我被围攻时,他剑指众人:“动她,先问过我的烈斩。”

>黑暗里他忽然埋首在我颈窝:“你说遇见我是幸运…但这句话该我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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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湿腐朽的气息钻进鼻腔,混合着某种铁锈般的腥甜,直冲脑门。

我猛地睁开眼。

入目是遮天蔽日的巨大树冠,虬结的枝干如同扭曲的巨臂,将灰蒙蒙的天光切割得支离破碎。脚下是厚厚一层腐烂的落叶,踩上去绵软无声,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惊的粘腻感。空气沉重得能拧出水来,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冰冷的湿棉花。

这不是我那个堆满零食、贴着动漫海报的小房间。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一下,又一下,沉重得几乎要撞碎肋骨。我下意识地抬手,指尖冰冷,借着从叶隙漏下的微弱光线,看清了自己——黑色的长发凌乱地贴在脸颊和脖颈上,身上穿的是一件从未见过的、样式古怪的贴身作战服。陌生的布料摩擦着皮肤,带来一种令人窒息的恐慌。

“搞什么……”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一丝无法控制的颤抖。

脑海里最后的画面,是电脑屏幕上《凹凸世界》大赛地图加载的进度条,还有桌上那杯喝了一半、加了三倍糖的奶茶。然后……一片刺眼的白光。

穿……越了?

这个荒谬又惊悚的念头像冰锥一样刺穿意识。凹凸大赛?那个死亡率高得离谱、怪物横行的鬼地方?

几乎是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感猛地从心脏深处炸开!如同滚烫的岩浆瞬间流遍四肢百骸,又像无数细密的电流在每一根神经末梢疯狂窜动。剧痛!难以忍受的剧痛瞬间攫住了我,身体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喉咙里溢出痛苦的呜咽。视野开始发黑,天旋地转。

就在意识即将被剧痛彻底淹没的边缘,某种奇异的“存在感”在体内骤然清晰。

左臂内侧,一股温润柔和的暖意缓缓流淌,如同春日里最和煦的阳光,无声地抚慰着那撕裂般的痛楚。它带着一种圣洁、纯净、近乎慈悲的气息,仿佛能消弭世间一切苦痛。

而右臂,却是截然不同的狂暴!一股灼热、凶戾、仿佛来自炼狱深渊的力量在血管中奔涌咆哮,带着摧毁一切的暴虐渴望,每一次涌动都像是要将骨骼寸寸碾碎。毁灭的冲动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地冲击着我的理智。

这两股力量在我体内激烈地冲撞、撕扯、角力,仿佛要将我的身体当作它们的战场,彻底碾碎。我死死咬着下唇,血腥味在口中弥漫,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这微不足道的痛感来维持最后一丝清醒。

不能晕过去!绝对不能!在这种鬼地方失去意识,下场只有一个——成为那些潜伏在阴影里的怪物的开胃小菜!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呼终于冲破了喉咙。就在这濒临崩溃的瞬间,那两股狂暴的力量似乎达到了某种微妙的平衡点,猛地向内收敛!

剧痛如同潮水般骤然退去,留下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以及……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认知”。

我的意识“看”到了它们。

左手掌心上方,悬浮着一枚鸽子蛋大小的白玉铃铛。它通体温润无瑕,散发着柔和朦胧的乳白色光晕,光晕如同最纯净的月华流淌,仅仅是意念触及,就感到一种沁入心脾的宁静祥和,仿佛所有伤痛都能被它无声抚平。它微微震颤着,发出只有我灵魂能“听”到的、极其细微的清越嗡鸣——圣光织愈。

右手,则握着一柄长剑的虚影。剑身狭长,通体呈现出一种深沉内敛的黑,如同凝固的夜幕。然而在这片深邃的黑之上,却缠绕着无数道细细的、如同活物般游走的暗红色纹路,纹路中仿佛有熔岩在缓慢流淌,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高温和毁灭气息。剑锋锐利无匹,仅仅是虚影的存在,就割裂了周围的空气,发出无声的尖啸——赤狱裁罪。

元力武器!属于我的元力武器!

念头一动,白玉铃铛化作一道温润的白光,悄然融入左手掌心,只在皮肤上留下一个极其淡雅、几乎看不见的铃铛印记。而那柄黑红长剑的虚影也瞬间凝实,沉重、冰冷、凶戾的触感真实地传递到右手。剑柄缠绕着某种不知名生物的暗红色皮革,贴合着手掌的弧度,带着一种令人血脉偾张的契合感。

赤狱裁罪!

我下意识地反手挥剑,剑锋划过空气,带起一道低沉而危险的破空声。黑红色的剑刃轻易地斩断了前方一根手臂粗细的坚韧藤蔓,断口处瞬间焦黑碳化,甚至没有一丝汁液渗出,仿佛连植物的生命力都被那可怕的高温瞬间焚尽。

“嘶……”我倒抽一口凉气,不是因为费力,而是因为这把剑本身蕴含的恐怖破坏力。它就像一头蛰伏的凶兽,握在手中,既带来力量,也带来一种沉甸甸的、对毁灭本能的警惕。

就在这时,一阵激烈的、绝非自然的声响撕破了丛林的死寂!

吼——!

那是野兽濒死般的凄厉咆哮,尖锐得能刺穿耳膜,饱含着无尽的痛苦和疯狂。

锵!锵!锵!

紧接着是利器高速切割空气、猛烈撞击在硬物上发出的刺耳爆鸣!那声音迅疾、密集、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每一次撞击都如同重锤砸在心脏上。

还有……一种令人牙酸的、湿漉漉的撕裂声,伴随着某种重物倒地的闷响。

浓烈的血腥味,比刚才浓郁了十倍不止,如同实质的潮水般从声音传来的方向汹涌扑来!

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战斗!就在不远处!而且极其激烈、凶险!

我几乎是本能地弓起身,像一只受惊的猫,赤狱裁罪横在身前,冰冷的剑锋对着声音的方向。身体里刚刚平息的力量再次开始不安分地涌动,圣光织愈的印记在掌心微微发烫,似乎在无声地提醒着我它的存在。

去?还是不去?

在这危机四伏的自由丛林,好奇心往往是通往死亡的最短路径。理智在尖叫着让我立刻远离,找个最隐蔽的角落藏起来。

可身体里的血液,却在那战斗的轰鸣和血腥的刺激下,隐隐开始升温。那柄名为赤狱裁罪的黑红长剑,仿佛在灵魂深处发出低沉的渴求战鸣。而左手掌心的印记,也传来一阵阵难以言喻的悸动,像是一种无声的催促。

妈的!我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刚穿过来就遇到这种要命的选择题!

最终,是那股对“熟悉感”的微弱期待,压过了对未知危险的恐惧。凹凸世界……格瑞……这个名字像一根细小的火柴,在黑暗的恐慌中擦亮了一瞬间。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擂鼓般的心跳,将赤狱裁罪横在身前,剑尖斜指地面。身体如同灵猫般伏低,借着巨大树根和茂密蕨类植物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朝着血腥味和战斗声最浓烈的方向潜行过去。每一步都踩在腐烂的落叶上,轻得如同羽毛落地。

拨开最后一片遮挡视线的巨大扇形蕨叶,眼前豁然开朗。

一小片被摧残得不成样子的林间空地上,景象如同地狱的碎片。

四五头体型庞大得超乎想象的怪物倒毙在地,残肢断臂四处抛洒,粘稠腥臭的暗紫色血液浸透了地面,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甜腥气。其中一头形似巨型甲虫的怪物,坚硬的几丁质外壳被某种恐怖的力量硬生生劈开,露出里面黏糊糊的内脏。另一头像是由无数藤蔓扭曲而成的树妖,则被拦腰斩断,断裂处还在不甘地抽搐着。

而在这一片狼藉的杀戮场中心,站着一个人。

不,或许说“站着”并不准确。他更像是依靠手中那柄巨大得夸张的绿色重剑支撑着身体,才没有倒下。

银白色的短发凌乱不堪,沾满了暗紫色的血污和泥泞,几缕发丝湿漉漉地贴在额角和脸颊上。他身上那件标志性的白色紧身衣此刻已成了破碎的血衣,左肩至胸口的位置,三道深可见骨的巨大爪痕狰狞地撕裂了布料,皮肉翻卷,露出底下惨白的肩胛骨和隐约蠕动的血肉,暗红色的鲜血正汩汩地向外涌出,顺着手臂流淌下来,滴落在脚下的血泊中,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他的呼吸沉重而急促,每一次吸气都带动着胸口可怕的伤口剧烈起伏,仿佛破损的风箱。握着那柄绿色重剑——烈斩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微微颤抖着。那张原本英俊却总是冷若冰霜的脸庞,此刻因失血和剧痛而异常苍白,薄唇紧抿成一条倔强的直线。

唯有那双眼睛。

那双在散乱银发下抬起的、看向我的眼睛。

狭长,锐利,如同打磨了千万次的紫水晶。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像万年不化的冰川深处,却又在眼底最深处燃烧着一簇不肯熄灭的、属于野兽般的凶狠与警惕。那目光穿透弥漫的血腥气,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瞬间钉在我身上。

格瑞。

真的是他。大赛第二,那个强大、孤高、惜字如金的格瑞。此刻却像一头被逼到绝境、伤痕累累的孤狼。

就在他冰冷视线锁定我的刹那,他身后那片被血污和残骸掩盖的阴影中,异变陡生!

一头体型稍小、之前一直蛰伏装死的怪物猛地弹射而起!它形似放大了百倍的蝎子,但尾巴却是一根闪烁着幽绿寒光的锋利骨刺!此刻,那根致命的骨刺如同淬毒的标枪,撕裂空气,带着阴毒的嘶鸣,直刺格瑞毫无防备的后心!速度之快,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模糊的幽绿残影!

而格瑞,刚刚经历完一场惨烈的厮杀,重伤之下,所有的感知和力量都降到了最低点。他甚至来不及完全转过身!

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

我能清晰地看到格瑞因剧痛而微微涣散的瞳孔猛地收缩,看到他试图强行扭转身体的肌肉绷紧到极限的颤抖。但太晚了!那根致命的骨刺尖端,离他的后心只有不到半米!

“后面!”尖叫声冲口而出,完全不受控制。

身体比思维更快!

赤狱裁罪!

意念所至,黑红色的长剑瞬间出现在手中。没有思考,没有犹豫,身体里那股属于强攻系的、狂暴的力量如同沉睡的火山轰然爆发!双腿猛地蹬地,脚下腐殖质炸开一个小坑,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爆射而出!

目标,不是那头偷袭的蝎怪。

而是格瑞!

速度提升到了极致,视野两旁的景物疯狂地倒退、模糊。几乎是贴着那根激射而来的幽绿骨刺的边沿,我狠狠地撞在了格瑞的身上!

“唔!”撞击的闷响和格瑞压抑的痛哼同时响起。巨大的冲力让我们两人一起狼狈地向侧面翻滚出去。

嗤——!

尖锐刺耳的摩擦声紧随其后。那根淬毒的蝎尾骨刺险之又险地擦过我的作战服肩部,布料瞬间被撕裂开一道口子,皮肤上传来火辣辣的灼痛感,一股带着麻痹效果的阴冷气息试图钻入体内,但立刻被体内流转的元力本能地抵御消融。骨刺最终狠狠地钉入了我们刚才站立位置后方的一棵巨树上,入木极深,尾端还在嗡嗡震颤!

翻滚停止。我压在格瑞身上,姿势极其狼狈。浓重的血腥味和他身上清冷的气息混合在一起,冲击着我的感官。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因剧痛而无法抑制的痉挛,以及透过破碎衣物传来的、那三道可怕伤口散发出的滚烫热度。

“滚开!”一声压抑着痛苦和怒火的低喝在身下响起,冰冷刺骨。

格瑞试图将我掀开,那只没有握剑的手猛地抬起,带着凌厉的劲风抓向我的肩膀。紫眸中的警惕和冰冷几乎要凝成实质,仿佛我比身后那头再次发出嘶鸣、调整方向扑来的蝎怪更加危险。

没时间解释了!

“想活命就给我闭嘴!”我也吼了回去,声音因为刚才的爆发和紧张而有些变调。左手闪电般探出,不是格挡他的攻击,而是直接按向了他左肩那道最深的、还在不断涌出鲜血的恐怖伤口!

掌心下,是温热的、粘稠的、不断流失的生命力。

意念沉入。

嗡——!

一声只有我和他才能清晰感知到的、空灵而圣洁的嗡鸣响起。左手掌心,那枚白玉铃铛的印记骤然亮起!柔和纯净的乳白色光芒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瞬间覆盖了我的手掌。

在格瑞惊愕、冰冷、带着强烈不信任的紫色瞳孔注视下,我的五指猛地收拢!

不是攻击。

是……捏碎了掌心的光。

那枚由光芒凝聚而成的白玉铃铛,在我的意念下无声地碎裂,化作无数道比发丝还要纤细、流淌着莹润月白光华的丝线!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灵动而迅疾地钻出我的掌心,无视了格瑞试图抗拒的身体本能,精准无比地没入了他左肩那道深可见骨的撕裂伤!

“呃!”格瑞身体剧烈一震,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

光丝入体!

刹那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到近乎灼烫的洪流,顺着那无数道光丝,汹涌地注入他冰冷的、正在快速失血的伤口深处!

那感觉……如同久旱龟裂的大地迎来了最纯净的生命甘泉。如同冻僵的躯体被投入了最舒适的温泉。

剧痛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开始飞速消融。冰冷麻木的肢体重新被滚烫的暖流包裹。那些断裂、翻卷、被毒素侵蚀的血管、肌肉纤维,在纯净生命能量的冲刷和滋养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生长、弥合!

那三道狰狞的爪痕,边缘翻卷的皮肉如同被无形的手温柔地抚平、拉近。深可见骨的创口内,断裂的血管被光丝精准地“缝合”接续,惨白的骨骼被一层新生的、粉嫩的肉芽迅速覆盖。暗红色的污血被强大的生命能量净化、驱散,新鲜的、带着蓬勃生机的血液重新开始流淌!

圣光织愈,白骨生肌!

这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却又清晰无比地发生在格瑞的感知里。他紫水晶般的瞳孔中,冰冷的警惕被一种极致的震惊所取代,如同冰层被投入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瞬间炸裂开来。他甚至忘记了身后再次袭来的危险,忘记了要将我推开,只是死死地盯着自己左肩那道正在飞速愈合、眨眼间就只剩下几道新鲜粉嫩疤痕的伤口!

难以置信!这超出了他对元力、对治愈的认知!

“看什么看!”我猛地抬头,视线越过他的肩膀,死死锁定那头再次扬起幽绿骨刺、发出愤怒嘶鸣扑来的蝎怪,声音因为元力的剧烈消耗和高度紧张而嘶哑,“治好你之前死了多可惜!给我撑住!”

话音未落,左手掌心的白光依旧在持续输出光丝,维系着对格瑞伤口的治疗。右手却猛地一撑地面,借力从他身上弹起!

赤狱裁罪!

黑红色的剑身发出兴奋的低鸣,仿佛早已渴望着痛饮鲜血。体内那股属于强攻系的狂暴力量被彻底点燃,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找到了宣泄口!毁灭的意志瞬间压倒了治愈的平和,黑红色的火焰纹路在剑身上骤然亮起,散发出灼热的高温,连周围的空气都开始扭曲!

“滚开!丑东西!”

面对那挟着腥风扑至眼前的巨大蝎怪,面对那根闪烁着致命幽光的尾刺,我没有丝毫后退。身体里那股被“赤狱裁罪”引动的毁灭冲动如同岩浆般奔涌,混合着保护身后那个刚刚被我强行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人(尽管他可能并不领情)的强烈意志。

左脚猛地向前踏出半步,踩得脚下的腐殖质和血泊四溅。腰身拧转,全身的力量如同拧紧的弓弦,骤然爆发,传递到紧握剑柄的右臂!

嗤啦——!

赤狱裁罪发出一声撕裂布帛般的锐啸,由下至上,划出一道暴烈无比的黑红色弧光!剑锋所过之处,空气被恐怖的高温灼烧,发出噼啪的爆响,留下一道短暂扭曲的灼热轨迹。

没有技巧,只有最原始、最蛮横的力量倾泻!

噗嗤!

剑锋精准地斩入蝎怪下颚与胸甲连接的薄弱处!

没有金铁交鸣的巨响,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滚烫刀锋切入半凝固油脂的闷响。

黑红色的剑刃如同烧红的烙铁切入奶酪,毫无阻碍地没入!狂暴的毁灭性能量顺着剑身疯狂注入!蝎怪坚硬的外壳瞬间变得焦脆、发黑,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废铁。剑锋所过之处,坚韧的肌肉、筋膜、甲壳,尽数碳化、崩解!

那道黑红色的剑光,自下颚切入,斜向上,从蝎怪相对脆弱的胸腹甲壳内部,如同切开一个巨大的、腐朽的南瓜,毫无凝滞地贯穿而出!

轰!!!

蝎怪庞大的身躯被这恐怖的一剑带得向上抛飞了一瞬!一道炽烈的、散发着焦糊恶臭的巨大豁口,从它的下颚一直撕裂到背甲末端!暗紫色的污血、破碎的内脏、被瞬间碳化的组织碎片,如同被引爆的垃圾堆,呈扇面状向后猛烈喷溅、泼洒!粘稠腥臭的浆液甚至溅到了周围的树干和蕨类植物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它那扑击的动作瞬间僵直,幽绿的复眼中残留着难以置信的疯狂和茫然。庞大的身躯在半空中停滞了极其短暂的一瞬,随即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轰然砸落在地,激起一片混合着血和泥的污秽。断裂的蝎尾神经质地抽搐了几下,最终彻底不动了。

呼……呼……

我拄着赤狱裁罪,剑尖深深刺入地面,支撑着有些脱力的身体。胸口剧烈起伏,贪婪地呼吸着那带着浓重血腥和焦糊味的空气。体内,属于圣光织愈的温润力量还在持续不断地流向格瑞的方向,而赤狱裁罪带来的狂暴感则随着这一剑的宣泄而缓缓平息。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身体里流转,带来一种奇异的、冰火交织的疲惫感。

身后一片死寂。

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声在弥漫着血腥味的林间空地上格外清晰。

缓缓转过身。

格瑞已经撑着烈斩站了起来。他左肩上那三道恐怖的爪痕,此刻只剩下几道粉红色的、微微凸起的崭新疤痕,在破碎染血的衣物下清晰可见。他站得很直,烈斩巨大的剑身斜指地面,仿佛刚才的濒死重伤只是一场幻觉。

但他的眼神,比刚才更加复杂,更加……锐利。

那双紫水晶般的眸子死死地锁在我身上,如同最精密的探针,试图穿透我的皮囊,看清里面隐藏的一切。震惊、审视、冰冷的探究,还有一丝极淡的、尚未完全消散的……难以置信?所有的情绪都被他强行压制在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表情之下,但眼底深处翻涌的波澜却无法完全掩饰。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我手中那柄还在散发着余温、剑刃上流淌着暗紫色污血的黑红长剑——赤狱裁罪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件极度危险、充满毁灭气息的凶器。

随即,视线又移向我按在他伤口位置、此刻依旧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左手。那光芒正缓缓收敛,白玉铃铛的印记也淡去,只留下一丝温润的余韵。

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我的脸上。黑色的长发因为刚才的翻滚和战斗而显得更加凌乱,几缕发丝粘在汗湿的额角。黑色的瞳孔深处,还残留着战斗后的紧张和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坦然和平静,迎接着他那几乎要将人冻结的审视。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风吹过巨大树冠的沙沙声,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不知名生物的诡异嘶鸣。

他向前踏了一步。脚步很稳,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靴子踩在粘稠的血泊中,发出轻微的声响。

那只没有握剑的手,快如闪电般探出,带着凌厉的劲风,目标直指我的手腕!那动作迅捷、精准,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掌控力,显然是想将我牢牢制住。

“你——”

他的声音低沉冰冷,如同冰层下涌动的暗流,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质感和强烈的质疑,砸在这片刚刚结束杀戮的寂静空地上:

“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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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被一股冰冷而强悍的力量瞬间攫住!

格瑞的手指修长有力,像精钢打造的镣铐,紧紧箍在我的腕骨上,带着不容挣脱的力道。他掌心的温度很低,和他的人一样,透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寒意,捏得我骨头隐隐作痛。

“嘶……”我倒抽一口凉气,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钳制和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如同实质冰锥般的审视。

“你究竟是谁?”他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比刚才更低,更沉,每一个音节都像是淬了寒冰,砸进耳朵里。那双紫眸近在咫尺,里面翻涌着风暴——震惊、警惕、审视,还有一丝被冒犯的冷怒。显然,我身上同时展现的、属性截然相反的强大元力,以及这近乎神迹的治愈能力,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也触碰了他那根名为“未知威胁”的敏感神经。

“松手!”我皱紧眉头,试图甩开他的钳制,同时没好气地呛了回去,“刚把你从鬼门关拽回来,你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大赛第二的格瑞,翻脸比翻书还快?”

我刻意点出了他的名字,带着点嘲讽。果然,他紫眸中的冰层微微裂开一道缝隙,一丝极淡的讶异掠过。

“你知道我?”他手上的力道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更紧了些,逼视的目光锐利如刀,“陌生的面孔,从未见过的双系元力……还有这种程度的治愈能力。说,你的目的。”

“目的?”我简直要被他这被害妄想症气笑了,另一只握着赤狱裁罪的手紧了紧,黑红剑身上的火焰纹路仿佛感应到我的情绪,不安分地闪烁了一下,“目的就是碰巧路过,看你快被怪物撕碎了,顺手救一把!早知道你这么恩将仇报,就该让你被那蝎子尾巴捅个对穿!”我梗着脖子,毫不示弱地瞪回去。对付这种冰山闷葫芦,示弱和解释只会让他更起疑,强硬点反而可能有效。

格瑞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他沉默地盯着我,那目光仿佛要将我从里到外彻底剖析一遍。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魔兽嘶吼提醒着我们这里并非安全之地。

几秒钟的死寂后,他紧抿的薄唇终于动了动,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但钳制着我手腕的力道,却极其细微地……松了一丝。

“祁奥阳。”我趁机猛地抽回手,揉了揉被他捏得发红发痛的手腕,没好气地报上名字,“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满意了?”

“祁奥阳……”他低声重复了一遍,像是在记忆库里检索这个完全陌生的名字,紫眸中的审视并未完全褪去,但那股凌厉的敌意似乎收敛了一些。他不再看我,目光扫过地上几头魔兽的尸体,尤其是在那头被赤狱裁罪劈开的蝎怪身上停留了一瞬,眼神晦暗不明。

“自由丛林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他冷冷地抛下一句,像是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随即,他手腕一翻,巨大的烈斩化作一道绿光消失不见。他不再理会我,转身,动作依旧有些僵硬,显然重伤初愈的身体并未完全恢复,但步伐却异常坚定地朝着丛林深处走去。

“喂!”我看着他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愣了一下,下意识喊出声,“你就这么走了?”

格瑞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头都没回。银白色的发梢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一道冷漠的弧线,只留下一个挺拔却透着疏离感的背影,迅速被浓密的树影吞没。

“……”我站在原地,看着满地的狼藉和迅速冷却的魔兽尸体,一阵无语。

这算什么?用完就扔?连句谢谢都没有?果然是传说中那个冷到骨子里的格瑞。

算了。我撇撇嘴,压下心里那点莫名其妙的不爽。本来也没指望冰山融化。至少……人救下来了,还确认了这的确是凹凸大赛的世界,以及我这身双系元力是实打实的。

当务之急,是找个安全的地方弄清楚状况。

我收起赤狱裁罪,感受着体内元力的流转。圣光织愈的力量在刚才的治疗中消耗不少,此刻正缓慢地自行恢复,带来一种温润的滋养感。而赤狱裁罪的狂暴力量则蛰伏下去,如同沉睡的猛兽。

环顾四周,这片刚结束杀戮的空地显然不是什么久留之地。浓重的血腥味会像灯塔一样吸引来更多饥饿的猎食者。我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与格瑞离开相反的方向,小心地潜入了更加幽深的丛林。

自由丛林的危险程度远超想象。接下来的时间里,我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步步杀机”。伪装成藤蔓的毒蛇、潜伏在腐叶下的巨大食人花、成群结队、速度奇快的刀锋螳螂……各种奇形怪状、凶残嗜血的魔兽层出不穷。

战斗,成了唯一的主旋律。

赤狱裁罪成了我最可靠的伙伴。黑红色的剑光一次次撕裂黑暗,斩断利爪,劈开甲壳。每一次挥剑,那股毁灭的意志都仿佛在欢呼雀跃,与我的战斗本能越来越契合。剑锋饮血,黑红的光芒似乎也越发深邃内敛。

圣光织愈则成了我最大的依仗。白玉铃铛的光芒在一次次激战后抚平我身上的擦伤、灼伤和撕裂的伤口。它不仅能快速愈合物理创伤,似乎对某些魔兽附带的毒素和阴冷能量侵蚀也有不错的净化效果。这让我在丛林中拥有了远超常人的续航能力。

但精神上的疲惫却在不断累积。高度紧绷的神经,随时可能出现的致命袭击,还有对这个世界深深的陌生感和孤独感,像无形的重石压在心头。

几天后,一个同样被魔兽追得狼狈不堪的小队发现了我。他们惊讶于我能独自在自由丛林深处活动这么久,更震惊于我展现出的战斗力和那神奇的治愈能力——在一次协同作战中,我顺手用圣光织愈拉回了一个被毒刺贯穿大腿、眼看就要不行了的队员。

“大佬!收下我们的膝盖!”那个被救的队员涕泪横流,就差抱着我的腿喊再生父母了。小队队长,一个叫卡洛斯的棕发青年,眼神热切得像是在看一座移动的金山。

于是,我暂时加入了这个小队。人多力量大,互相照应,也能更快地获取积分和资源。卡洛斯他们实力不算顶尖,但经验丰富,对自由丛林的地形和常见魔兽习性很了解。他们负责探路、警戒和牵制,我则凭借着赤狱裁罪的强攻和圣光织愈的兜底,成了队伍里当之无愧的主力输出兼最强奶妈。

小队积分在稳步上升,日子似乎走上了正轨。只是偶尔,在战斗的间隙,或者在夜晚守夜时,看着篝火跳跃的光芒,脑海里会不受控制地闪过那个银发紫瞳、冰冷又倔强的身影,还有他捏着我手腕时那冰冷的触感。

啧,想他干嘛。我甩甩头,把那个不识好歹的冰山脸从脑子里赶出去。

直到那天,我们循着积分任务指引,追踪一群破坏力极强的“裂地岩蜥”,深入到了一片地形崎岖、布满巨大风化岩石和幽深裂缝的区域。

“小心点,奥阳姐,”卡洛斯压低声音提醒,指着前方一片相对开阔、地面布满龟裂痕迹的碎石滩,“那群岩蜥的老巢很可能就在前面那片石林里。它们皮糙肉厚,擅长钻地和震荡攻击,非常难缠。”

我点点头,握紧了赤狱裁罪。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和某种野兽特有的膻气。小队成员分散开,呈扇形小心翼翼地向石林包抄过去。

就在我们即将踏入那片碎石滩时,异变突生!

轰隆隆——!

脚下的地面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如同地底有巨兽翻身!巨大的裂缝如同黑色的闪电,瞬间在我们脚下和周围蔓延开来!碎石如同暴雨般从两侧陡峭的岩壁上崩落!

“不好!是岩蜥的陷阱!快退!”卡洛斯脸色剧变,嘶声大吼。

但太迟了!

震动来得过于猛烈和突然,我们小队成员几乎瞬间被震得东倒西歪,站立不稳。更要命的是,那布满龟裂的地面在剧烈的震荡下,如同脆弱的饼干般寸寸碎裂、塌陷!

“啊——!”一个队员脚下一空,惨叫着向下坠去!

“抓住!”离他最近的另一个队员扑过去想拉,结果自己立足的岩石也瞬间崩塌!

混乱!绝对的混乱!

我脚下同样不稳,赤狱裁罪狠狠插入旁边的岩壁才勉强稳住身形。眼看着小队成员如同下饺子般掉入那些深不见底、还在不断扩大的地裂之中,卡洛斯也岌岌可危!

来不及多想!

“圣光织愈——丝线形态!”我低喝一声,左手猛地扬起!

嗡!

掌心白玉铃铛印记大放光明!不再是温润的治愈光晕,而是爆射出无数道凝练如实质、散发着坚韧月白光华的丝线!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瞬间激射而出!

嗖!嗖!嗖!

光丝精准无比地缠住了卡洛斯和另外两个正在下坠队员的腰身、手臂!强大的韧性硬生生止住了他们下坠的势头!

“抓紧!”我大吼,左手五指张开,全力输出元力维持着光丝的拉扯。同时右手赤狱裁罪死死钉在岩壁上,承受着巨大的反作用力,手臂肌肉绷紧到了极限,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奥阳姐!”卡洛斯他们死命抓住救命的光丝,脸色煞白。

轰!轰!

更大的塌陷发生了!我们所在的这片区域如同被巨锤砸中的玻璃,彻底碎裂!脚下瞬间悬空!

“完了!”卡洛斯绝望地闭上了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快到极致的绿色流光,如同撕裂夜幕的闪电,猛地从侧上方一块凸出的巨大岩石后激射而来!

那速度,超越了视觉的捕捉!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锋芒!

唰——!

绿光精准无比地斩在连接着我的光丝和下方队员之间那片即将彻底崩塌、成为致命陷坑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