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下子有点感动。

真是要死了，这家伙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贼头子啊喂！

雪莱鼻子酸酸的，眼圈也有点泛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轰冷身体里，一下子多愁善感了起来。

【这跟人家轰冷有啥关系。】系统忍不住说：【说感动就感动，没人笑话你的巨巨。】

他顿了顿。

【我其实一直很担心他搞事情，所以一直非常戒备讨厌他——但是他一直很规矩，所以来到这个世界一下子自我放飞，我倒是又觉得他真的……】

努力过了。

系统是最讨厌库洛洛的人没有之一。

在雪莱第一次见到库洛洛的时候，系统就无数次劝过雪莱赶紧弄死这家伙，又或者在绝境的时候抛弃他。

哪怕后来雪莱和库洛洛在枯枯戮山下过了一段平静日子，系统也没有真的松口过。

“这个人背后就是血流成河、白骨累累。”带着黑框眼镜的人形系统曾经偶尔这么评价：“要是他跑到我们这儿，我绝对要第一个提请灭掉他。”

结果事实让他很出乎意料。

【我依旧觉得他天性不好，巨巨。】系统对于这件事从来没有松口过：【但是他的确因为你没有肆意妄为。】

他很艰难地公平公正了一把。

雪莱抱着膝盖，不想说话。

过了半晌，才有脚步声传来。

“感觉雪莱和系统说话的时间有点久，或许需要我来调剂一下气氛。”库洛洛在废弃的烂尾楼里，看着依旧风度翩翩：“嗯……看起来的确有这个必要呢。”

他坐在了雪莱身边。

“你……是怎么到我这里来的。”雪莱深吸一口气，问：“我觉得画风不兼容，这两个世界。”

“我也觉得，雪莱的世界太……严格了，没有一点自由的空

气。”

库洛洛笑了一下：“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养育出了雪莱这样性格的人……蛇呢。”

雪莱的胳膊肘怼了他一下：“闭嘴。”

“有什么难为情的吗。”库洛洛说：“我觉得很有趣啊。意外地，人和蛇带给我的感觉没有那么——”

“你给我闭嘴！”雪莱终于大声说话了：“老老实实回答问题，不许避重就轻！”

颇有几分警察问话的样子了。

黑色的眼睛弯了弯，库洛洛靠在墙上。

“我只是无法接受而已。”

在那个世界里，雪莱两次离开的时机都让人意外到了极点。

哪怕死亡是脱离那个世界的必要因素，可即便是雪莱自己其实也觉得太过突然。

“我费尽心机地盘算了很久，结果就突然被这样夺走了。”库洛洛说：“我不甘心。”

第一次雪莱离开的时候他想跟着雪莱看看雪莱所谓的故乡，第二次雪莱离开的时候他正想和雪莱尝试下所谓的“普通生活”。

然后就都没有了。

所以他要找方法，各种各样的方法。

别人从他手里夺走的，他要再夺回来。

还是那个强盗思维。

“然后呢。”雪莱问：“你现在夺回来了吗？”

“大概。”

库洛洛说：“我找到雪莱的家乡了，然后……过了一段时间的‘普通生活’。”

当然，内容和他想得有些不一样就是了。

只是他也并没有不满意。

站在古籍和文物室里，看着雪莱低头将沾满泥土的竹简浸湿，然后用刷子刷去上面的污渍。

又或者在开会的时候，看到雪莱对着电脑发呆，歪着脑袋想怎么编论文。

普通的生活，普通的雪莱。

很有趣。

“……你才在编论文，我认真写的。”

雪莱看了他一眼，其实有点心虚。

库洛洛露出了“雪莱说是那就是吧”的微笑。

“——哪里写得不好了？”雪莱还是忍不住反驳：“我发了核心期刊的！”

“那其实也改变不了雪莱在编论文的事实，”库洛洛说：“但是的确编得非常圆满到位——这是值得称赞的。”

雪莱简直想打人，但是手举到一半，又没打下来。

黑短发的女性靠在了他肩上，不知道说什么。

就是下意识想靠在他怀里。

就像很久之前那样。

库洛洛伸手理了理她的头发。

“我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不是雪莱本人来，不过……”

他勾起了她的下颌，凑了过去。

然后被雪莱立刻打开了爪子。

“这个不行，这个身体要还回去的。”

雪莱义正辞严。

“我可不能让人家难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