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宜笑道：“他没这能耐，女儿却能和他里应外合，就算固若金汤，也挡不住内鬼。”

摄政王脸色一变，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他现在左右为难，掣肘困顿，不就正因为如此吗？

李相宜笑道：“女儿说的对否？”

摄政王感慨：“安康，其中深浅不是一言两语能够说清的。”

李相宜不再多言，只是看着父母反问：“展绮罗如何？”

摄政王闭眼，能够隐瞒这么久，让他查不出来，自然是有些本事的。

但要他亲口承认，那是万万不能。

于是摄政王就什么都不说了。

沈氏听她这样说，突然想起了往事，她笑道：“安康这话倒是叫我想起了以前，以前我们不能再一块，父亲在前门拦着，我就从后门偷偷溜出去，总之无论如何都要在一块儿。”

“你真的这么喜欢他？”摄政王想到过去，心累无比。

“或许吧。”李相宜微微一笑，“反正我要嫁给他……不管怎样，他已经发誓要娶女儿为妻，他又青春年少，才貌兼备，况且不论发生何事都有爹爹给女儿撑腰，怕什么呢？”

李相宜站起来笑，她整个人躺在沈氏的怀中，沈氏摸着她的额头，温柔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她的心一软，不由得朝丈夫说：“或许这是一件喜事。”

“唉……你们不要说傻话了，他要是个贼人，安康嫁给他，若是怀有身孕，那怎么办，婉蓉，乖女，我不能让你们受到一点伤害，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着想。”摄政王看着她们，仍旧坚持自己的看法。

李相宜知道摄政王有自己的想法，不愿再争执，她问：“爹，钟灵呢，她如何了？”

她问的突然，摄政王一愣，沈氏知道他毕竟是妘钟灵的长辈不好多说，就替他回答：“陛下为她修建了一座道观，让她在秋月观里修养生性，命她从今往后都不许再踏出道观半步。”

修建道观让妘钟灵常住？

李相宜想了想恍然大悟，这是个体面的法子，叫妘钟灵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样一来，连妘钟灵的父亲都没办法说什么，毕竟妘钟灵会活着，李怜这是要将妘钟灵囚禁终生。

“爹，这是陛下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摄政王摇头，沈氏叹道：“是陛下说的，他还不许任何人前去探望钟灵。”沈氏说到妘钟灵似乎很是生气：“安康你莫要可怜她，不管怎样，这都是她咎由自取，乖女，你不要管她了，她生也罢，死也罢，都不是你的错更与你无关。”

李相宜点头：“娘说的是，只是我仔细想，钟灵虽然歹毒，她不过是把刀，被人指使，被人利用，她落到这个下场，我不同情她，但她为陛下痴心一片，陛下这样对她，这可真叫人意外，况且皇祖母不也会伤心吗？”

虽然钟灵将她引出来，又害她被宗政淮抓走，但这毕竟是有惊无险，从结果上来看，她毕竟没有什么大事，妘钟灵年轻美貌，又是长房的女儿，按理来说妘家无论如何都会保住妘钟灵的，没想到……

李相宜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把妘钟灵关在道观里，还不许任何人去探望，那对妘钟灵来说不是比死还难受。

“娘，其他人不说，妘钟灵的爹娘怎么会受得了呢？皇祖母也会难过的。”

沈氏点头：“你祖母是很难过，但这是陛下的意思，谁也不好多说。”况且钟灵害的人是她女儿，钟灵就是死了，她也不会觉得惋惜。

李相宜问：“钟灵与陛下是青梅竹马，自幼相识，如今他这样对钟灵，未免太薄情冷意了。”

李怜这个人，因为他外面纤细柔弱，又和她有血缘关系，她自然而然的就同情他，以至于她没有注意到，李怜其实是一个非常自我的人。修建行宫，纵容手下抢夺民女，为了惩罚妘钟灵，特意修建道观，劳民伤财的事对他而言不值一提，这个天下给他，他又能守多久呢？

他甚至连忍耐的心都没有，她叫他忍一忍，结果他却反咬她一口。他口口声声爱护袒护她，却还是将她算了进去，如果宗政淮真的杀了她泄愤，她求生无门。

见女儿脸上无限感慨，默然不语。摄政王与沈氏相视一眼。

摄政王终于开口道：“安康，从前你过分亲近他，我想着你们是兄妹，又想着先帝的情分，不好多说，如今发生了这些事，你也看明白了。”

李相宜见他终于说到李怜，就笑道：“所以哪怕陛下要杀，我们也该洗干净脖子给他杀吗？君要臣死，臣……”

沈氏听了难受，连忙呵止：“安康，这样的话不是你该说的！”

李相宜紧接着说：“爹还有一事，陛下曾经数次说起要娶女儿。”

摄政王点头，这话说了这些年他耳朵都起茧了，“这种畜生行径，是断不许的。”

李相宜点头又问：“话虽如此，可他要是强娶，女儿该如何是好？父亲在一日，女儿还能的一天庇护，要是……”

女儿何尝说过这样的话，摄政王越听越觉得奇怪，他打断道：“安康，你究竟想说什么？”摄政王心中凛然。

“女儿想问，如果君要臣死，那做臣子的又该如何？”

摄政王浑身一震，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女儿，久久无言。沈氏拿着帕子默默地将丈夫额头上的冷汗擦去。

良久摄政王才惨淡一笑：“你何必担心这些，不管如何，我们总会保你安全。不要胡思乱想了，好好休息。”

说罢，沈氏立刻搀扶起他，夫妇二人齐齐朝外走去，李相宜目送着他们离开，久久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