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1 章(2 / 2)

“她是祂中意的祭物,只是现在还不够成熟,祂将耐心等待可以摘取的一天,也许在成熟的过程中会引起一些超自然事件,但那不过是挑破本来就有的暗疮,不会对世界产生太大的危害。她现在已经第五源质了,按照制度应该给她分配一个搭档,然而她身边发生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将来也将同样如此,我担心那位伙伴会因此察觉到不该触及的秘密。”尤利西斯还是隐瞒了伊薇特被召来的目的,圣座虽然是他的朋友,但他也是阿尔比恩的守护者,如果奉献掉另一个毫不相关的世界,就能从大蛇手中将这个世界赎买过来,那么他将十分乐意逼迫伊薇特成为三位一体宗教中那位用自己替世人赎罪的救世主。

弥赛亚,她决不能被人知道她就是弥赛亚。尤利西斯选择把她装扮成亚伯,作为贡物诞生、经由该隐之手流血的无瑕燔祭。

“那么该怎么做?把她调任内勤?”

“不,内勤中灵感过高的人太多了。我的想法是,先拖一段时间,反正她会接受治疗,到时候你多关照一下,等她恢复,就让尤利西斯死掉,我换一个名字和身份成为她的伙伴。”

听了他的话,圣座沉默着,像是在权衡利弊。

“我知道你从未完全信任我,就连我的搭档温斯洛也——”

自己安排的眼线被当面拆穿,圣座也有一些尴尬:“毕竟那个时候我也才成为坎特伯雷大主教不久,有了资格查阅前任的笔记,您知道的,人类这种生物对于未知的东西总是怀着警惕……”

“我知道,所以我从未介意,如果你能从他手中了解我,也许就不会像一开始那样害怕我了。”

虽然尤利西斯是开玩笑的语气,可圣座感到有一种莫名的伤感和寂寞。

“那么她呢?她是否知道您的身份。”

“她不知道。”但有所怀疑,这也是尤利西斯不得不早假死隐遁的原因,“即使是你们,我也花费了太多时间才建立了信任程度十分有限的联系。对于她来说,我是想要捕食她的古神派来的监视者,我不认她能放任这样的角色就在身边。”

“我相信您的判断,那么就这样决定了吧。”圣座两指交替叩着桌面,他很少做这种动作,也表示了他心中仍旧有些焦虑,“另外,冒昧问一句……您的考虑很周到,我想不出更妥善的办法,除此外,从以前开始,我就感觉您似乎十分维护她,是因为神祇的命令,还是……因为她本人的原因?”

刚刚开始还对答流利的尤利西斯却停顿了一下。

“二者似乎都有。”

圣座没想到他会这么承认。生来永恒的事物不会有性别之分,更古老的记载中,眼前这位在刚与人类接触时,也使用过稀世美丽的女性体态,但也许是男性身份更方便,或者接触的掌权者都是男人,在熟悉人类文化以后,他基本上都是男性的形体出现,心理上也自认为是男人。

至少圣座看到的他一直就是人类男性的外貌,加上天秤是位迷人的小姐,不容他不多想。

“这对你们来说不是什么坏事吧,对身边的人报以好感,我有些变得越来越像你们了。”

……

在汉普斯特绿地的尤利西斯宅,温斯洛正在会客室与奇考第-雷麦尔斯航运公司的一位代表交谈,桌上的红茶已经慢慢失去了温度,而那位代表却满头大汗,嘴唇急得干涸裂开,却也没空喝一口茶水。

“奥康奈尔先生,还请帮帮我们,您知道的,我们公司正被国家赋予一项崇高的任务,在这么关键的时刻,任何污名都将使得我们力不从心,我们不仅仅是在为了自己而祈求您,更多的则是这个国家的荣耀。求您了!”

这家奇考第-雷麦尔斯航运公司和最近上了头版的奇考第造船厂存在一些联系,事实上,奇考第造船厂的创始人就是奇考第-雷麦尔斯航运公司的所有者之一,他与一位叫做雷麦尔斯的商人达成排他性的合作协议,双方共同出资,收购一家濒临破产的航运公司改名为奇考第-雷麦尔斯,协议规定,奇考第船厂将建造奇考第-雷麦尔斯航运公司未来所有的船舶,并且不为任何奇考第-雷麦尔斯航运公司指定的竞争对手建造船只;同样,奇考第-雷麦尔斯航运公司将不向任何奇考第船厂的竞争对手下达订单。

这两家企业的所有者其实是一个人,而且它们现在双双都遇到了麻烦。

“您是在逼迫我撒谎,先生。”温斯洛把玩着手里一块银怀表,淡淡地说。

“为了国家利益和荣耀,有时候个人不得不做一些艰难的决定,为了弥补您为了我们做出的牺牲,也向您的诚实品质致敬,我们准备了一些礼物,希望您能看在帝国的份上,看在圣灵圣父和圣子的份上……”那人苦苦哀求,一边急切地向温斯洛推过去一叠纸钞。

那是很大一笔数额。

也难怪他如此焦急,奇考第造船厂刚刚才在建造皇家海军十分重视的舰船时闹出了失火的重大安全事故,没想到祸不单行,奇考第-雷麦尔斯航运公司新下水的豪华邮轮也在试航中撞到了一艘渔船,渔船当然不能和邮轮的坚固程度相提并论,当即就船体裂开了一个大洞,迅速漏水下沉。

而邮轮的船长也十分残酷,即便在看见渔船水手有溺水和受伤的情况下,为了隐瞒事实,毁灭证据,他立刻乘着夜晚能见度低,没有停船实施救援就火速逃离,还让船员用油漆遮蔽碰撞擦痕,涂改航海日志,当做没发生这件事就返回了伦敦。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有一位幸存者身体健壮,水性也很好,在冰冷的大海中坚持了三个小时,直到被路过的船只救援,更关键的是,这位被害者还记得邮轮的破损位置和破损形态,而且这个时代豪华邮轮也不是十分常见,没过多久这艘肇事船只就被认了出来。

幸亏此时的通讯还很闭塞,航运公司也侥幸第一时间得知了消息,立刻派人带着钞票和有活力的社会组织成员上门拜访,软硬兼施,暂时稳住了那位归来的水手,现在虽然还没闹大,然而尤利西斯名下的报社记者已经掌握了一份材料,正准备搞一个大新闻。

如果这件事被付诸报纸公开,那么妥妥就是一个巨大的丑闻,加上前些天的船厂失火事件,接二连三的事故会使得人们认为这两家同一老板的公司既没有技术水平,也缺乏道德品质,严重点还能被判定蓄意杀人,公司的名声也将变得如同魔鬼般狼藉。

底层水手可以用威胁利诱让他闭嘴,可现在的知情者还有一家著名报社,它背后则是和女王保持着亲密关系、与公爵交好的贵族投资人,就是给了商人屠龙的勇气也万万不敢对两位费雪先生使用同样的手段。在打听他们小道消息的时候,却意外得知最近大小费雪都不常出席社交活动,据称不在伦敦,报社的事务由管家温斯洛·奥康奈尔暂时负责,于是这位代表就找上门,试图贿赂他让记者保持沉默。

“这样重要的事,您应该去请求我的我家老爷和少爷。”温斯洛抚摸着怀表的内盖,看起来对此不感兴趣。

“不,奥康奈尔先生,他们都是法兰西人,没有像你我这样对帝国深切的爱,为了削弱皇家海军的力量,他们一定乐于把这件事爆出来,让我们正在建造中的战列舰受到流言蜚语的创伤。”建造军舰可是三年起步的慢工,而且当初争夺这个订单的时候,厂主奇考第把价格压得很低,几乎没多少利润,一来他的船厂可以靠军队订单获得广告收益,二来他也希望通过让利得到一枚帝国功绩勋章。虽然在一干高贵显赫的勋章中,它既没有悠久的传统,也没有著名的声望,就连获得者都不能被称之为“爵士”,只是近几年由英明智慧的玛格丽特女王设立、当做对势利者的免费赏赐,但它却象征着一位成功商人在阿尔比恩的社会等级金字塔上又前进了一步,在渴求政治地位的暴发户眼中依旧充满着诱惑力。

现在几件不幸的事一并发生,正在船坞建造的战列舰根本不怎么赚钱,而且皇家海军要分阶段验收后才肯付完成部分的钱,生产事故和撞沉渔船逃逸要是被公众大肆宣扬,那么两家公司很长一段时间订单都会大大缩水,没有后续资金,又会影响海军订单的进程,根本就是一个越挣扎越紧的死结。

照这样发展下去,很可能不仅得不到表彰勋章,如果让战列舰计划流产,也许船厂主本人还会被扔进监狱。

咔哒……

奇考第-雷麦尔斯航运公司最为能言善辩的员工此时好话说尽,有些口干舌燥,经验丰富的他知道再说下去也只能起到反效果,于是闭上嘴巴,他对面的温斯洛依旧在把玩着怀表。

整个房间此时变得过于安静,只有表链轻轻撞击的细小声音。

唯一的响声吸引了游说者的注意力,他忐忑不安地等待结果,一边只能把目光看着温斯洛修长指尖上不断旋转的怀表。

一只普通的银怀表,做工也有粗糙,缝隙里还有些许残存的金质镀层,打开的表盖内侧刻着一行字。

【鸟要挣脱出壳,蛋就是世界。人要诞于世上,就要摧毁这个世界。】

表盖下的指针凝固在某一刻,完全没有在运动。

一只坏掉的怀表。

圆滑的社会人士立刻用自己的认知解释了现在的场景,他一边陪笑,一边从自己马甲上解下一块珠母贝表盘的典雅金怀表,心中暗骂着,脸上却越发殷勤地送了上去。

“您是尤利西斯爵士的重要助力,就连尊贵的公爵也常常在您面前出入,以您的身份,比我更适合这块表。”说着就自来熟地用他的名家制作奢侈品去替换那块坏掉的银怀表。

他轻轻一拔,银怀表纹丝不动,稍微用力,依旧被捏得紧紧的。

“奥康奈尔先生……”有些尴尬的他不知所措。

温斯洛像是这时候才在沉思中反应过来,抬眼看了他。

“我明白了,为了伟大的阿尔比恩,我会告诉那位记者保持沉默。”

“太好了!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

“我只是因为纯粹的爱国心才替你隐瞒。”温斯洛冷漠地说着,同时理所当然又轻描淡写地将那叠钞票收下,“另外,那位记者是位老手,没有把珍贵的新闻线索告诉任何人,你们那边也要更加谨慎,不要让那位幸运儿找到了另一家报社,伦敦的媒体不仅仅被我的主人控制。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当然,圣灵保佑让奥康奈尔先生这样正直的人帮助了我们,本公司绝不会拖累自己的朋友,这件事会被当做从来都没有发生。”他喜形于色,连连允诺。

“没有什么别的事的话,我就不留您了,毕竟被人知道我私下与你有交往不是一件谨慎的行为。”

“必须的,必须的~那么我就先告辞了,再一次感谢您的仁慈!”完成了老板的嘱托,这位雇员依旧沉浸在升职涨薪的美好幻想中,不过没过多久,他忽然想明白一件事。

“狗屎!什么叫做‘那位记者是位老手,没有把珍贵的新闻线索告诉任何人’?狗娘养的小子,一开始就打算收钱办事,不然一个管家怎么会特意去问主人名下报社的记者这个问题?却装着一副圣徒的模样耍了我那么久!可恶!”

温斯洛站在阳台上,敏锐的耳朵听到那位骂骂咧咧的业务员渐渐远去,无知的鸟儿从窗户飞进来,围绕着他讨要食物,这幅画面在夕阳余晖下,寂寥中带着萧索。

他的怀表原本是镀金的,最近柔软的金层剥落,露出下方粗劣的银胚,也显露了表盖内的奇妙字迹。

镀层脱落,像是被剥离的皮肤,又像是蝴蝶撕破茧完成蜕变,从浮夸的金色变成了静谧朴素的白银。正如所有的新生都要经历超乎想象之痛,也许这个世界向要迎来新生也同样需要这样的经历,而他必须坦然接受自己的命运,因为觉醒者只有一项使命:找到自我,固守自我,沿着自己的路向前走,不管它通向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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