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要难过,”黔诺说,“咱们狐狸精,没有,没有固定对象才好。”
付尹的眉头皱了皱,将黔诺还打算喝的下一杯抢过来劝他不要喝,被黔诺打了几拳。
黔诺好像完全忘记了方才制定的“让纪绒开心一点”这个饭局主要目的,叫道:“走开!你就是王八蛋的代表…”
“我以前,喝一箱都不会醉的!”黔诺说,他靠在付尹的身上,拽他的耳朵,在他耳边喊,“一箱,一箱你知不知道!”
付尹怕他要摔,扶了他一把。
结果还被黔诺推开了:“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我现在…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付尹看起来有些无奈,他为难地看了纪绒一掉下去的黔诺拉回身上来。
黔诺还在抱怨他,人却还是很习惯地顺着付尹的动作,攀到他身上去。
纪绒就眼见着黔诺亲了付尹一口,嘴里却还说:“不要你了,我要去酒吧蹦迪。”
“……”
他有些尴尬地低头夹了口菜,正好付圆团也有些困了,就伸手抱过来。
付圆团抬头看了看,看是纪绒,便安心地闭了眼。
黔诺还在小声地呓语些什么,听语气应该大多是抱怨,只是太小声,纪绒听不清。
付尹的话他听清了。
付尹带着笑意,用从未和纪绒说话时出现过的语气,低低地问:“不去可以吗?”
黔诺沉默了一阵。
纪绒以为他醉的睡了,正想抬头,余光看见黔诺攀着付尹的手下意识收紧了。
隔了一阵,黔诺才好发出声音,他钝钝地道:“那好吧。”
纪绒在付尹与黔诺关系稳定下来的五年里,也吃了不少狗粮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今天的特别难以下咽,吞下去居然会划破胃部,钻出去,要去扎他的心。
纪绒在桌板下偷偷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四个人回到家里,黔诺醉地无法直立行走,付圆团也困了。只好两个清醒的人一人抱一个,最后都被送进付尹他们的房间里。
付尹看起来有些尴尬。
他平时与纪绒的直接接触就不多,但也许是黔诺与他吹过一些枕头风,便多少对纪绒的往事都知道一些。
他站在门口与纪绒道谢,顿了顿,又十分笨拙地说:“其实黔诺今天说的也有道理。”
付尹手里都还拿着付圆团换下来的小衣服,以这样的形象来说服纪绒,十分没有说服力。
不过纪绒很给面子,他点了点头,说知道。
“我没事,你们休息吧。”纪绒笑笑,不等付尹再憋下一句,便替他们带上了卧室的门。
然后他一个人站在偌大的客厅里,独自站了几分钟,才转身重新动起来。
纪绒住在次卧,穿过客厅与餐厅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了门,没有开灯。
这一夜与六年前的不太相同,没有月光,室内很暗。
纪绒摸黑走进去,缓缓地在床沿上坐下了。
再次见到赵泽成,纪绒其实比想象中要平静一些。
他没有歇斯底里的伤心,也没有一下子失去理智,只是钝痛还是缓慢地从四肢百骸渗透出来,不明显却持久地占据了纪绒的心神。
他忍不住要想起今天赵泽成的样子。
他换了一副更加显得沉稳的眼镜架,头发也留长了,身上穿着剪裁得体的羊绒大衣,比以前更像是位体面的大学教师。
可赵泽成又没有变化太多。
譬如他的眼神和说话的语气,还有抓出纪绒手腕的手。
纪绒低了低头,用右手在左手被赵泽成碰过的地方,又轻轻地碰了碰。
下一刻,他房间的飘窗外,忽然就传出一阵古怪的敲打声。
纪绒愣了愣,起先,他还以为是听错了,可这声音持续不断,还有越敲越重的趋势。
纪绒蹙了蹙眉头,走过去把飘窗上的窗帘拉开查看。
外头是月黑风高,只能看见对面一些老旧的小区低矮的楼房,在亮着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
纪绒眼神绕了一圈,没看见什么。
他有些疑惑,正打算重新拉上,飘窗下缘,忽然伸出一只手来。
纪绒吓了一跳,看这只手有些艰难地提起来,握成拳,在玻璃上叩出了方才的怪声。
他愣住了,赶紧爬上飘窗,开了窗往外看。
他们住在十七楼。
飘窗外单手吊着一个赵泽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