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陈述的大多都是事实。
赵泽成看下来,也才猛然惊觉,自己这些年来,居然做了这么多恶。
他想到纪绒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看完的文章,便觉得有些心疼,也很后悔。
赵泽成早没想通,原来时间地点环境,哪怕是纪绒原不原谅他,都是不重要的,坦白本身才重要。
“绒绒,我是协调处的人。”赵泽成顿了顿,忽然开口,道。
补全了他欠了纪绒六年的坦白。
“之前还是组长,现在是副处了。”
赵泽成今天讲话总这么不合条理又跳跃,纪绒不懂,赵泽成难道还在等他说恭喜吗?
但赵泽成好像也没想让他懂。
他继续抓着纪绒的手往自己身上带,告诉他:“第一次见到你,是故意接近的,也不能说是故意接近吧。”
他笑了笑:“某些小妖怪自己靠过来,没拒绝罢了。”
“那时候陈子蜜的男朋友横死在他们同居的房子里,我们常规从现场出发,调查了几天,没有什么收获,”赵泽成解释,“但是协调处和你们关系不好,直接与上层沟通的话,又怕变成打草惊蛇,倒让你们提前徇私了。”
“……所以到最后还是想了一些不怎么磊落的方法。”
纪绒终于接了一句嘴:“那之前抓走杨冬冬,也有什么苦衷吗?”
纪绒的眼睛并不大,不似一般狐妖的妩媚,微微下垂,带着天然的天真。
这时候含着湿润的泪看人,杀伤力便很大。
赵泽成与他对视一阵,败下阵来。说不是。
“那次…是故意的,”赵泽成似乎有点难以启齿,“上头想找个方法突破一下隔阂,可惜找错了……抱歉。”
“对不起。”他又说了一遍。
纪绒一时没有说话。
他与杨冬冬不熟,甚至连一面之缘都没有,上升到种族的高度去指责似乎也没有必要。
纪绒觉得自己大概很小人,很自私,因为在这样的时刻,他最强烈的想着的,居然也是赵泽成对杨冬冬是什么感情,两个人是不是牵过手接过吻……这样琐碎又自私的问题。
他沉默着,赵泽成也没有吭声。
两个人一同安静了几分钟。赵泽成忽然坐起来,他手长,很轻松地越过纪绒,按亮了床头柜的夜灯。
纪绒下意识闭了闭眼睛。
赵泽成抓着他手腕的画面最先出现在重新睁开的视线里。
赵泽成的肤色要比他黑一点,指节分明,手指纤细好看地像艺术品。这双手六年前为他做过饭拖过地,六年后……轻而易举地打破了他的法术。
纪绒重新抬起头来,比起别的,他更迫切地想知道:“你刚刚为什么可以…可以动。”
“你说呢?”赵泽成反问他。
赵泽成伸出另一手来,他看了一眼纪绒,纪绒的手腕忽然就不受控制,凭空被拎起来,然后缓缓落进了赵泽成的手心里。
赵泽成晃了晃纪绒的两只手腕,又放开了,把满是伤口的手心给纪绒看,问他,“是不是要再问一遍我是怎么上来的?”
纪绒觉得不可思议,哪怕知道赵泽成是协调处的人,他也没有往其他方向想过。
他惊讶得没有什么思考能力,呆呆重复:“你是怎么上来的?”
赵泽成笑起来:“爬上来的。”
他说:“我有一万种方法见你,但我想爬上来。”
“我想看你为我心疼,想看看你是不是还在乎我,还喜欢我。”赵泽成重新靠近了纪绒,很狡猾地贴近了他,轻轻碰一下,又退开一些。
“绒绒,我之前是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但我没和别人说过喜欢,你是第一个。”赵泽成道,他停在离纪绒仅几厘米的地方,额头蹭着纪绒的头发,用手抚着纪绒的脸。
即深情款款,又势在必得。
赵泽成说:“我可能出发点不对,但伤口是真的,喜欢也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