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郑重的道谢，叶念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妈，你怎么了？”

“还有季叔叔的事，妈知道你不喜欢他，也帮了。”

“别这么说，妈，”叶念吸了口气，“外公走的时候，我答应过他要好好照顾你。”

吴敏宜一怔，慢慢擦掉眼角的泪水。

父亲吴欣国在医院过世的时候，身边只有叶念一个人。吴敏宜接到电话后拼命往医院赶，还是没见到最后一面。

吴欣国不喜欢叶永成，也生气吴敏宜非要嫁给他，因为脾气都很倔强，父女关系到死也没有改善。

父亲像打开感情闸门的钥匙，要强的吴敏宜终于在叶念面前暴露了自己的内心。

“圆圆，你恨不恨我？那么多年，妈妈没去看过你。”吴敏宜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从小就比叶昕乖，自己也能考上大学，你像外公。”

迟来的抚慰，突然放在了叶念面前。

而叶念发现：她曾经希望的，母女之间贴心的交谈，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

“妈，我已经长大了，你不用想那么多。”叶念甚至有点不自在。

动情的吴敏宜，又说了很多话。

和叶永成离婚以后，她为了谋生到处打工，餐馆，服装店，钟点工都干过。好不容易带着叶昕又嫁了人，没过几年对方就得了重病，吴敏宜存的一点钱也被拖累得干干净净。

“圆圆，我是个失败的人，也没有本事。我知道，你觉得我嫁给季茂生很丢脸，我没有更好的选择，我没有你那么好命。季茂生虽然有点毛病，也能给叶昕和安安分到房子。”

叶念默默听着吴敏宜倾诉。

“我这一辈子，过得筋疲力尽，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吴敏宜的哀叹，比道歉更触动叶念。

叶念仿佛隔着很远的距离，审视着一个褪去了母亲身份的可怜女人。

新年到来前的最后几天，总监朱欣公布了奖励海外游的员工名单。

消息传遍公司上下后，引起了不少羡慕。

“叶念，怎么没有你啊？”戴蕊蕊去叶念身边小声嘀咕，“你跟着朱欣跑上跑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还有邢勇，他在工厂待了那么久，怎么也没份？要是这么不公平，以后谁还认真做事啊？”

“不是那样的，”叶念忙解释：“邢勇要去国外进修，已经确定了，好事不可能都落在他头上。我嘛，是不想去。”

“为什么呀？”

“原本我就是管管培训和数据监测，这次能和朱欣一起做项目，真的学到了很多。我觉得已经够了。”

‘学到了就不用旅游’，戴蕊蕊思考着这种想法时，手机响了，接起来，眼睛睁得圆圆的，“噢，我马上就来。”

“怎么了？”叶念看着她奇怪的表情，像笑又像哭。

“叶念，张竟醒了！”

“啊，那快去啊。”叶念忍不住也跟着声音爆响起来。

戴蕊蕊点点头，跑回座位上去拿包，很快地消失在通道拐角处。

傍晚下班后，许宁野和叶念一起去医院看张竟。

张竟靠在病床上，旁边是开心的戴蕊蕊。张竟爸爸不在，有几个朋友坐在沙发上聊天，看见许宁野就都站起来了。

许宁野对熟人们笑笑算作招呼，盯着张竟问：“怎么样啊？”

张竟眨着眼睛笑笑，“懵了都，睁眼夏天变冬天。我心想，还好不是一睡三十年，直接变个老头。”

病房里一阵笑，叶念把花放在桌子上，“张竟，蕊蕊这几个月一有空就来守着你，终于等到这一天。”

戴蕊蕊露出害羞的表情，很少见的样子。张竟也笑着看她。这一幕，完全是痴男怨女的隔世重逢感。至于矛盾和恩怨，看来连多一个字的解释都不需要了。

可是也不尽是好消息。

经过检查，张竟的左眼视力受损严重，有待后期恢复。好在他的性格里除了冲动，还有乐观，说起只剩一半的视力范围，表示就怕打游戏的时候被大家嫌弃。

过了一会，来看张竟的人越来越多。有人问许宁野：今年的跨年趴在哪儿办？

许宁野说正想通知呢，就在高智的老洋房里办，已经安排好了，想玩的都可以去凑个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