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将近一炷香,为首之人轻呼,举手照亮前方:“怎么回事,死路?”
听他呼声,紧随其后的众人无不高举手中照明工具。暖光驱散黑暗,果见前方一道灰色石墙阻路,纷纷疑道:“这一路都是一条路,何来死路之说?必是像大门一般,在某处有可用机关才是!”
说罢便又七手八脚寻起了可能存在的机关,他们吃一垫长一智,不放过任何细小缝隙。可四面墙壁光滑,无有显著可能成为开关的物件,于是抓耳挠腮。
师天徒善意提醒:“莫不是一路过来时,中途有未察觉的机关?”
这个说法在理,许多人略一思索便开始转头往回走。
枭与虚乾不徐不疾,只枭嘴角一直挂着淡笑,虚乾眼神却不断在两面墙壁间巡视。
枭凑过去,嘴角微动:“虚乾道长可是感觉到什么?”
虚乾微微颔首:“不见人影,然有人窥视。”
“是了。”枭伸出手来摊开,并起食指与中指作碾轧状,再往指间作势一吹,“大概是某些暗戳戳的小虫子,这样吧。”
他脸上惯有的笑容忽然变得有些浮于表面,眼皮翻撩间,投到唐姑娘背影上的目光带着些许尖刺。
唐姑娘为此侧脸,回首看未见异常。
“怎么了。”尹如锦随之扭头往后看了一圈,问她,“可是那里有不对,你发现了什么呀?”
唐姑娘没能找到适才倏忽而过如锋芒在背之感源头,唔了声,随口道:“是有些古怪。”
左右无不支起耳朵听。
“适才我观此处能容六人并行。”她伸指比划两方墙面间距,神色凝重,“但现在……”
众人本是交错而行,没有留意唐姑娘所说,但现在听她一言,忍不住放缓脚步尝试与身侧人并行。于是只挤入了四人,还有半个空位勉强容人侧身通过。
情况突变,让人一时无从反应。
师天徒快速计算道:“我们入塔一炷香左右,人宽一百五十分,算过来便是一秒这墙移动六毫,也就是说一刻钟左右,墙就会彻底合拢。”
虽已觉得不好,乍听师天徒分析,时间变得更加急迫!
“老子就不信了!费力找什么机关,我们又不是来做试炼的!倒不如打破这面墙,管它什么机关,直接闯出条路来!”
队伍中有急性子之人大骂一声,抡起手中武器砸墙,发出梆梆闷响。他手中提的是链锤,蓦地砸过去,墙上当即出现一浅片蛛网坑洞。只是反弹回来,险些砸到身侧之人。
不知是否是错觉,随着那人的攻击,脚下地面似乎晃了一下。
“快住手!”师天徒疾呼,“先前不是说过了吗,若是随意破坏,反倒更有可能被困在这里!其实从外部观察便可知此地并非绝境,至多是书阁之类,必是会有出路的,大家不必太着急……”
只可惜他即便生气起来也没有任何的威慑力,全然没有人听他的。
不,也不是完全没人留意。
屠小满暗自蔑了师天徒一眼,悄声与罗谷雨道:“谷雨哥哥,那是什么人啊?呆傻呆傻的,怎么说话都不晓得。”
罗谷雨显然已经不太记得师天徒姓名,他的目光倒是没有遮掩,直盯着唐姑娘,随口回答:“我呢中原话,开头素他教咯。”
屠小满歪了歪头:“这样啊,那谷雨哥哥来中原多久啦?”
“啊……百来天。”
“百来天能把中原话说得这么好,已经很厉害了。”
虽然乡音难改,但屠小满走的地方不少,各地差异甚大的官话都听过,所以才能毫不费力地理解罗谷雨所说。
罗谷雨勾唇笑笑,没再接话。
屠小蛮心中咯噔一声,暗自咬唇。先前与罗谷雨一并受袭击,她却先逃了出来,这让她颇为忧虑罗谷雨起了疑心……
各人之中暗潮汹涌不提,唐姑娘在提出墙正在往内合拢的现象以后,飞快道:“时不我待,先回出口,试着喊人打开大门。”
此提议出,众人一改先前慢步子,快速跑动起来。
疾跑数息,满打满算三分之一炷香时间未到,石门就出现在他们眼前。跑的最快之人扑上前捶击石门,放声大喊:“外面来人开门啊!”
但这会儿,不少心思缜密之人都面露凝重。
他们并没有用轻功狂奔,很显然回程这段路程与他们来时路程相差甚远!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他们已被堵塞来路!
“该死的!真困在里面了?这会儿没人阻止我把它敲开了吧?”
先前准备暴力破开墙壁的人骂着,推开拦在他面前的人,举起链锤开始砸墙。
不少人心里怀着相同想法,虽没有动手,却也任由他暴力破解。
师天徒叹了口气,不住摇头。想来也是明白和这些脑子里全是肌肉的人无法好好沟通,难免想起雷家人来。
撞击声不断响起,通道边角簌簌落下许多灰尘。唐姑娘拉着尹如锦后退数步,面色不改说道:“灰尘呛人,链锤挥舞容易误伤,我们且站远一些。”
周遭人听罢也学她纷纷掩鼻退步。
“砰!砰!砰!”
尘土飞扬。
虚乾竖耳而听,暴力撞击声中有轻微连贯的“哒哒”声,似铁具敲击……片刻又有“咔吧”一声。
他四处游曳的目光忽然凝聚,冷喝一声:“小心!”
话音刚落还不知是怎么回事,脚下剧烈一震,堵在他们眼前的石墙下方地面忽然如翻板一样翻落,敞出一个三尺方正空洞。站立于墙边挥舞链锤之人立即堕了下去,连惨叫都未来得及发出,便被空洞中密密麻麻竖立的长木刺刺穿。
鲜血溅出老高,落到坑洞边缘。
几个站在边沿的人心里似被无名之手狠掐一把再放开,蹬蹬后退,后背出了一身冷汗。